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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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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蘭化形◎

方坤雖然有些不甘心將蘭花就這麽拱手讓人了,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而且那株蘭花,他們兄弟兩留不住。

想到這,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等確定他體內殘留的蟲卵都已經徹底被排出來之後,江靈魚也沒有在長坪村多留,直接就和祝錚回去了,在離開的時候,他們站在坡上,看見底下荷塘旁邊,有一個人影靜靜的站在那裏,像是一塊安靜的石頭。

“……是那位許老頭吧?”祝錚瞇著眼睛看,頗有些不確定。

——因為喜歡玩手機,他的眼睛有些近視眼,只能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

江靈魚嗯了一聲,她的視力沒問題,甚至比普通人還要敏銳清晰一些,能清楚的看見對方正蹲在地上,手裏拿著一桿煙桿,正在吞雲吐霧。

他臉上的溝壑擠在一起,溝壑間像是擠滿了無數覆雜的思緒,正目光沈沈的看著這片荷塘。

江靈魚不確定他信不信自己的話,不過等到他們回到平高村沒多久,就聽見長坪村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村民們正商量著要把他們村的池塘給填了的消息。

“聽人說,他們村的人好像懷疑當初他們挖荷塘的時候,是不是挖到了什麽不該挖的東西,影響了他們村的風水,導致他們村的風水越來越不好……”

所以,長坪村的人就打算把這個破壞他們風水的荷塘給填了。

祝錚還記得當時江靈魚對那位許老頭所說的這個“秘密”,顯然,對方是把她的話給聽進去了,所以才覺得這個荷塘有問題,打算把它填了。

僅是憑著一個四五歲小孩的話,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如果讓旁人知道了這個事實,怕是要忍不住嘲笑許老頭“瘋了”。

不過只有當時也站在那裏的祝錚清楚,當時的江靈魚所說的那些話,有多麽的讓人信服,那是一種無來由的對她話的信服。

“把荷塘填了能有用嗎?”他忍不住問江靈魚,“荷塘填了,長坪村的風水就能恢覆原樣嗎?”

聞言,江靈魚卻是搖頭,道:“風水已破,墓穴裏的陰氣已經洩露了出來,形成了另一個風水局,即便是填了那個荷塘,風水也不會改變的。”

祝錚眼睛一跳,問:“那這件事情,長坪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他們的風水恢覆原樣啊?”

江靈魚道:“很簡單,找一個擅長布置風水的道士,將荷塘裏的墓穴挖開,如果裏邊有棺材,便將棺材禮貌的請出來,請到另一處風水好的地方埋下……不然只要墓穴還在,他們村的陰氣只會越來越重。”

“等棺材埋好,再往荷塘裏埋一面八卦鏡,鏡面必須正對空中……”

“這是為什麽?”祝錚好奇,“為什麽鏡面要正對空中呢?鏡面往底下埋不行嗎?”

“不行!”

江靈魚語氣篤定,道:“如果鏡面往下埋,只會讓情況更嚴重,只要鏡面往上,才能聚天地陽氣,將天地的陽氣聚在荷塘裏,抵消原先聚攏的死氣,再以八卦鏡為中心,形成一個新的循環。”

祝錚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倒是聽懂了一點。

“也就是說,他們村就算現在把荷塘填了,也於事無補?情況不但不會好轉,還會變得越來越糟糕?”

江靈魚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祝錚心中一動,道:“那我現在是不是要去通知他們這個消息啊?”

不然等他們把湖埋了,那就真的來不及了。

祝錚有些坐不住,跟家裏人打了聲招呼,就開車去長坪村了。

江靈魚吃了一塊西瓜之後,便去後院看祝爺爺配置殺蟲的藥水,不過他的進展看上去並不怎麽順利。

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眼見青蘭的情況越發不好,最近江靈魚已經很少聽見她說話了,她根莖上的蟲子越發泛濫,祝爺爺配置出來的藥水,卻拿這些蟲子絲毫沒有辦法,完全殺不死這些蟲子。

江靈魚慢悠悠的道:“如果祝爺爺實在不能救你,在你死亡之前,我會出手救你一命的。”

青蘭:“……謝謝您。”聲音已經十分虛弱了。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江靈魚是不會出手的,就像前邊所說的,這是青蘭的劫數,只有劫數度過去,她才能徹底化成人形,成為一個真正的“精怪”。

但是如果江靈魚插手,雖說能保住她一命,但是她的這一劫數就算失敗了,她得重頭再來,又得重新開始修煉,變成一株普通的蘭草,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產生意識,清醒過來。

不過,重頭再來,也好過被那些蟲子給殺死的好,至少還活著,還有機會。

江靈魚走到後院的時候,祝爺爺正對著自己的一堆實驗器皿,喃喃自語道:“到底是哪裏有問題呢?這些蟲子明明對這個藥水有反應,但是卻還是不能徹底把它們殺死……”

他能感覺到,自己配置的殺蟲藥水,還差了一樣東西,只是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祝爺爺苦思不得其解。

“祝爺爺。”江靈魚走過來,將帶來的西瓜放在桌上,道:“我給你帶了兩塊西瓜來,您吃了再繼續做實驗吧。”

祝爺爺回過神來,他吐出一口氣來,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走到了瓶頸的地方,這個時候他著急也沒啥用。

讓自己放松心態,他走到一邊的水池那裏洗了洗手,然後坐在江靈魚旁邊的椅子上,跟江靈魚說了聲謝謝,拿了一塊西瓜在手裏啃著。

不過就算是努力的讓自己放松了,吃西瓜的時候他的眉頭還是緊緊的皺著的。

江靈魚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桌上,捧著腦袋,微微歪著頭,問:“您看上去很苦惱的樣子,殺蟲的藥水很難做嗎?”

祝爺爺嘆了口氣,道:“主要是這蟲子是目前從未出現過的新品種,就和蘭花一樣,目前我們知道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想要配置出能針對它們的藥水,並沒有那麽簡單。”

江靈魚哦了一聲,狀似隨意的道:“新品種,也就是說,它們是只長在青蘭的身上的咯?”

“只?”

祝爺爺吃西瓜的動作一頓,只覺得腦海裏閃過了一道亮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他老人家喃喃,自言自語一般,“這蟲子是從青蘭的身上長出來的啊,也就是說,因為有蘭花的存在,才有它們的誕生……”

“它們的關系,是相生?”

相生,那麽也就相克?

想到這,祝爺爺眼前一亮,只覺得心中頓時一片豁然開朗,腦海裏原本堵塞的地方好像突然就被打開了。

“我知道了!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呢?”

他老人家說著,西瓜也不吃了,隨手放在桌上,便快步跑到青蘭面前。

青蘭現在的情況的確不太好,她原先葉片肥厚,顏色墨綠的蘭花葉片已經出現了枯黃的跡象,更別說那幾朵長出來的花苞了,大半個月都過去了,這些花苞非但沒有開放的跡象,反倒是有些蔫了的架勢,仿佛要不了多久就要枯萎了。

不過等祝爺爺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努力打起了精神,蔫蔫的葉片稍微挺直了幾分。

祝爺爺開口問:“青蘭,我能要一些你的花、葉子,還有根莖嗎?”

“……當然可以。”青蘭聲音很虛弱,“您想要什麽,盡管摘去就行了,反正……”

反正什麽,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來,只是語氣帶著幾分嘆息。

得到她的應允之後,祝爺爺伸手快速的掐了兩朵花苞,又掐了幾片墨綠的葉片,還有被蟲子啃得全是洞眼的根莖,也拿了幾根。

拿到這些東西,他便又匆匆回到後院,一頭紮進自己的“實驗室”裏。

江靈魚坐在後院的椅子上,自己默默將剩下的那塊西瓜吃了,將西瓜皮丟在餵豬的桶裏,然後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了青蘭身邊來。

“放心吧,祝爺爺應該很快就能配置出能殺蟲的藥水來了。”她慢悠悠的說。

“真的嗎?”青蘭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帶著幾分希望。

江靈魚伸手抓住她的一片葉片,道:“他已經想通了最關鍵的地方,那麽剩下的就很簡單了。”

其實殺死這些蟲子的方法很簡單,就在青蘭自己身上。

前邊青蘭就說過,這些蟲子是她的伴生蟲,和她相生相克,所以她拿這些蟲子沒辦法,但是同樣的,與之相對的,這些蟲子也同樣被她克制。

江靈魚道:“你的葉子,或者是花,裏邊可能就有克制這些蟲子的東西。”

青蘭楞了一會兒,方才豁然開朗,道:“……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

她只想到這些蟲子克制她,能殺死她,卻沒想到,她身上的東西,也有可能殺死這些蟲子啊。

“太好了!”青蘭心裏一陣激動,原先逐漸放棄希望的一顆心逐漸又恢覆了希望。

也許,真的可以!

***

祝錚再次來到了長坪村,他對長坪村其實不太了解,雖說他們附近幾個村子,因為各自嫁娶原因,多多少少都沾點親戚關系,但是他們家在長坪村還真沒幾個親戚,就算有,關系也挺遠了,沒什麽來往。

因此,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去找了他在長坪村的“熟人”,也就是方家兄弟兩。

方坤雖然不覺得自己和他熟,甚至因為自己從山上辛苦挖下來的蘭花,被自家弟弟送給了人家,心裏有些怨氣,但是人都找上門來,隨手幫忙的事情,還是答應了。

“這個時間,三叔應該在村委會。”他道。

祝錚:“……你們村村委會在哪裏啊?”

方坤:“……”

方奇主動請纓:“我帶你過去吧!”

方坤擺了擺手,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不管他們兩了。

方奇便帶祝錚往他們村的村委會去,其實說是村委會,但是他們這鄉下地方有啥專門的村委會啊,又不是那些一線城市,村委會只是叫名字叫得好聽而已,實際就是村長家。

祝錚跟他打聽:“聽說你們村要把荷塘給填了?”

方奇看了他一眼,道:“這事你也知道了啊?其實還沒確定了,大家還在商量,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不過我感覺,大概率能成,村裏人早就打算把那荷塘給填了,只是以前三叔不願意而已。”

許老頭,便是他和方坤的三叔,不過不是親的,鄉下村裏的人的關系就是這樣,誰家都是親戚。

“以前三叔堅決不願意把荷塘填了,只是前兩天不知道怎麽,突然就改變了想法,竟然主動跟建國叔提議,讓把荷塘給填了……”

村裏人原先就有這個打算了,畢竟這荷塘除了開花的時候好看點,其他是一點用都沒有,還占地方,把它填了還能當耕地來使用,村裏人也可以多種點東西。

不過扯了幾天,大家也都沒商量好,到底要不要把這荷塘給填了——真要填了,大家又猶豫了。

方奇是很好奇,到底是誰讓他三叔許老頭終於願意填塘的。

祝錚沈默了一下,道:“……這人,其實你們也認識。”

方奇:???

我們也認識?

他心中動了動,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身影來,不可思議的看向祝錚:“那位小師父?”

那天他是見過江靈魚那鬼神莫測的手段的,因為不敢直稱她的名字,因而叫了一聲“小師父”,如果說他認識的,有本事能勸得動他三叔的,他腦海裏首先出現的人選就是她了。

祝錚點了點頭,將江靈魚當時說的那番話給說了,末了道:“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三叔說,千萬別把荷塘填了,填了也沒用……或者說,要填也行,填之前得先把荷塘底下的墓給遷出來才行!”

不然填塘什麽的,也米什麽用。

方奇聽著,只覺得仿佛在聽天書,什麽風水,什麽墓穴,怎麽每個字他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就這麽陌生呢?

不過他倒是清楚的知道一點,那就是這位小師父是真的有本事的人,對方既然說不能填塘,那就肯定不能填!那現在當然得勸住村裏人了。

兩人不再耽擱,匆匆來到村長家。

方坤說得沒錯,許老頭還真在村長家,他找村長也是正事,就是為了填塘的事情,大家商量了好幾天了,也沒拿出個章程出來。

“……這事大家一時半會也下不了決定,等過段時間再說吧?”村長道。

許老頭不滿,他自來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聞言道:“這一拖再拖能拖到什麽時候?你們不是早說要把這荷塘給填了嗎,現在怎麽又不願意了?”

村長:“當時這個荷塘,大家花了那麽多心思,現在說填就填,大家心裏肯定猶豫啊。倒是你,老三哥,你怎麽突然就願意填塘了?以前你不是最不願意的嗎,還攔著大家,連花都不許人摘的。”

許老頭咂了一口葉子煙,他的臉被葉子煙的煙霧籠著,表情看得不大真切,只能聽見他語氣平靜的說:“當初叫大家挖荷塘,這事是我做錯了,我現在不就在想補救了嗎?”

現在補救?

村長想說是不是晚了點,不過想到許老頭的身份,好歹沒有說什麽。

“再讓大家想一想吧。”他說。

許老頭沒說話,只是沈悶的抽著葉子煙,一口一口的煙霧吐出來,就像是他憋悶的心一樣,苦澀還嗆人。

“……三叔!三叔!”

方奇的聲音從外邊傳來,人還沒到了,聲音就到了,過了好幾秒,才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那裏,身後還跟著一個不是他們村的人。

村長道:“方奇,你怎麽過來了?有事嗎?”

方奇看了一眼許老頭,道:“我是來找三叔的……三叔,有人找您。”

最後一句話,則是對許老頭說的。

許老頭已經看見了祝錚,他還記得這個年輕人,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祝錚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輕咳了一聲,道:“我來是想跟您說,你們村子的風水問題,不是光填塘就能解決的。”

風水問題?

村長聽得茫然,怎麽填塘和他們村風水扯上問題了?

許老頭卻是面色冷靜,問:“不填塘,那要怎麽做?”

祝錚道:“小魚……小師父說了,你們村的風水已經變了,現在填塘也來不及了,對風水並不會有什麽影響,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只能先把荷塘底下的墓穴給挪出來!選良辰吉日安葬……”

他將江靈魚所說的那一番話又再次重述了一遍,最後說得自己口都幹了。

村長聽完,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更多的疑問卻來了。

“墓穴?哪來來的墓穴?你的意思是我們村的荷塘底下,有墓穴?”他看著祝錚。

祝錚看向許老頭,許老頭咂了砸一口煙,吐出一口煙霧之後,對他道:“這事我知道了,謝謝你特意趕過來了告訴我這事,這件事我們會看著處理的。”

祝錚點了點頭,看了看皺著眉的長坪村村長,給了方奇一個眼神,兩人直接就溜了。

在他們離開之後,村長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問:“老三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告訴我啊?這什麽荷塘底下的墓穴,這就是你突然提議填塘的原因?”

煙桿裏的煙草用得差不多了,許老頭一邊用簽子挑了一下,讓裏邊的煙草覆又燒了起來,一邊說:“有什麽好說的,反正你們本來就打算填塘的,這不是正合了你們的意嗎?”

村長瞪他,“老三哥!”

許老頭嘆了口氣,道:“這事我只是覺得說出來你們也不信,索性就不說了,只是沒想到填塘竟然會沒用。”

原想著,竟然是不小心挖到了人家的墳墓,那他們又給人家填上了,那也是一樣的,可是哪裏知道,破壞了的風水,光是填塘竟然沒辦法改變。

許老頭思考著,一邊將當初江靈魚跟他所說的這個“秘密”全盤托出。

和現在的這些信奉科學的年輕人不一樣,村長和許老頭兩人的年紀都不小,因此兩人對這件事情的接受度也比較良好,基本聽完,就已經信了三分了。

村長更是一拍大腿,道:“我就說嘛,我們村以前風水是最好的,就算是野果子,都比其他村的果子甜,所以,是因為我們村的風水被破壞了嗎?”

許老頭沈默了一下,有些自責道:“都是我的錯,當時只想著挖荷塘,卻沒想到會破壞了我們村的風水,導致了後邊的變化。”

但是同時,他心中卻也是松了口氣。

他老人家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他們辛辛苦苦挖出來的荷塘,魚養不了,種出來的藕也不好吃,他甚至無數次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做錯了。

可是現在,他卻發現,原來不是他的決策有問題,只是在施行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才導致了後續的這些事,不得不說,對於他來說,這真的是最好的安慰了。

是那荷塘底下的墓穴問題,不是他有問題啊。

他恨不得這麽大聲的對所有人說。

村長有些激動,他站起身來在院子裏轉了一圈,道:“這件事情一定要告訴村裏的其他人!”

現在既然知道他們村的問題在哪裏,那麽自然就要去解決了。

村長其實也是個急性子,當即就叫來自家兒子,讓他去各家各戶通知,今天晚上在“村委會”,也就是他家開會,每家每戶都得有人來。

長坪村的人動起來了,先不說他們的事情,就說平高村那邊,在花了將近不眠不休的兩天時間之後,祝爺爺終於在青蘭的蘭花花苞裏提煉出了一種能殺死這些蟲子的東西來。

將提煉出來的精華混在他之前配置的藥水裏邊,只是往蟲子身上噴一噴,那些蟲子很快就會死去,就是不知道這藥水會不會對青蘭有影響,所以,祝爺爺沒有立刻將這藥水用在青蘭身上。

聽到他老人家的顧忌,江靈魚覺得有些好笑,道:“青蘭又不是真正的蘭花,這藥水對她有沒有影響,祝爺爺您可以問問她啊?”

聞言,祝爺爺高興的道:“我怎麽沒想到啊?”

他總是忘了,青蘭是妖怪啊,並不是真正的普通蘭花,是可以和他們交流的。

當即,他老人家沒有猶豫,拿著藥水就去找了青蘭,家裏的人聽說他研究出了,能殺死這株蘭花身上蟲子的藥水,都有些好奇,其中又屬祝錚最興致勃勃了。

“……如果這些蟲子治好了,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把這株蘭花拿去賣了?”他心裏打著小算盤。

江靈魚讓祝爺爺把藥水先滴了一滴在青蘭的葉片上,在青蘭表示沒有感覺到對自己有什麽影響之外,才盡數的將藥水噴灑在了花盆裏。

花盆裏的土壤變得濕潤,藥水滲透進去,青蘭能清楚的感覺到,爬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金色蟲子在一只一只的死去。

“真的有用!”她高興的說,聲音在江靈魚耳邊響起。

江靈魚滿意點頭,小聲對祝爺爺道:“青蘭說有用。”

聞言,祝爺爺才終於松了口氣,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然後身體方才感覺到了疲憊。

他老人家這一個月的時間基本都在研究這些殺蟲的藥水,更別說這兩天了,幾乎兩天兩夜沒睡,原先精神緊繃專註,倒是還能堅持,現在人一松懈下來,濃濃的疲倦便如潮水一般朝他湧來。

他身形一晃,差點就摔倒在地上了。

“二爺!”祝錚一把扶住他,臉色都嚇白了。

祝錚父母更是擔心不已,問:“二叔,您沒事吧?”

而祝奶奶,伸手攙住他另一邊,皺著眉道:“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

祝爺爺擺了擺手,又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手,道:“我沒事,就是人老了,有些熬不住,唉,人不服老不行啊。”說到最後,語氣已經有些感嘆了。

“我去屋裏睡一會兒,你和小魚兒幫我看著這花,如果有什麽問題,立刻把我叫起來!”他對妻子道。

祝奶奶道:“行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把心給我放肚子裏去!”

祝爺爺點頭,被祝奶奶和祝錚扶去了屋裏休息。

他老人家是真的累了,擦了一把臉,倒在床上幾乎是秒睡,而這一睡,他就睡了一天一夜,要不是江靈魚說他老人家沒事,祝奶奶都要著急得送他去醫院了。

而在第二天的半夜,祝爺爺做了一個夢。

夢裏,還是那片漆黑的空間,一身青衣,皮膚雪白的青蘭站在那裏,比起上次入夢,她的臉色看上去好多了,整個人瞧著也精神了許多,渾身都透著一種勃勃的生機。

祝爺爺看見她,這次倒是不害怕了,而是關心的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那個藥水對那些蟲子有用嗎?”

“有用,我身上的蟲子都已經全部被殺死了。”

青蘭感激的對他笑了笑,深深的朝他鞠了一躬,道:“祝先生,謝謝您救了我一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才好,是您讓我渡過了這一劫!”

“因為您,我才能徹底化為人形!”

“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我也沒有什麽能報答您的,我將我的蘭花,分一株給您……您一定要收下,這也是我唯一能報答您的!”

……

與此同時,祝家的院子裏。

他們家院子裏種了不少花草,都是祝錚他媽這麽多年慢慢種的,院子裏甚至還有一顆橘子樹,如今在這半夜時分,花草吐蕊,不管是當季的,還是非當季的,都迅速生長盛開,長出了一個個花苞來,而後這些花苞競相盛開。

院子裏的石榴樹上,一朵朵紅色的花朵咕嚕嚕的冒出來,不一會兒,整棵石榴樹都是紅通通的了。

而在屋裏,江靈魚從床上下來,從二樓慢慢走了下來,她腳步輕巧,腳踩在地面上,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她下了樓,走到擺放著青蘭的客廳裏,此時客廳裏一片亮色,青蘭的本體散發著瑩瑩的綠光,原本淺淡得幾乎察覺不到的妖氣在這一瞬間達到了最盛。

妖氣就像是吹脹的氣球,緊繃濃烈,它們充斥在客廳的某一個角落,而後在達到一個巔峰之後,“氣球”被戳破,迅速幹癟了下去。

——屋裏的妖氣朝著她的本體聚攏,迅速的回到了她的身體裏。

綠光閃動,一道輕盈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客廳裏,皮膚雪白,眉心有一點淺淺的綠色花鈿,襯得她整個人氣質不俗,宛若山林間的精靈(這還真不是形容)。

江靈魚看著她,道:“恭喜你。”

徹底化作人形的青蘭高興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腳,然後對著江靈魚盈盈一拜,十分感激的道:“大人,謝謝您!如果不是您,我一定不能這麽順利化成人形的。”

江靈魚道:“你能化成人形,是你有這個機緣,我也沒做什麽。”

青蘭沒說話,但是她心裏比誰都清楚,自己這一劫能順利渡過去,跟眼前這位模樣像是小孩的江靈魚脫不了關系,如果不是對方,一切都不會這麽順利的。

江靈魚道:“你現在既然已經化形了,那就得離開這裏了。”

人有人道,而妖,也有妖的世界,所有能化形的妖怪,在化形之後,幾乎都能知道他們該去哪裏,那是屬於妖怪生活的地方,大部分的妖怪都會前往那個地方,只有少部分妖怪貪戀人類世界,才會留下來。

當然,對於妖怪來說,當然是妖怪生活的地方對他們最有好處了,尤其是像青蘭這樣剛化形的。

青蘭道:“今晚之後,我就會回去……”

江靈魚點頭,懶懶的打了個呵欠,道:“那行,你走的時候記得關門關窗啊,我看明天早上可能會下雨。”

青蘭:“……我知道了!”

她沖著江靈魚小小的背影,充滿感激的深深鞠了一躬,而後身影才慢慢消失在屋裏。而江靈魚,回到二樓屬於自己的房間裏,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是被一陣驚呼聲給吵醒的。

“爸!媽!你們快出來看啊,我們家,我們家的院子怎麽會變成這樣?”

祝錚激動、不可思議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旋即是他父母和他交談的聲音,一家三口站在院子裏,聲音格外的激動。

江靈魚睜開眼,在暖洋洋的被窩裏躺了一會兒,這才慢吞吞的打開門出去,她個子矮,拖了一把椅子在外邊,人站在椅子上,雙手趴在二樓的欄桿上,懶洋洋的往下看去。

樓下,祝家的院子姹紫嫣紅一片,該是秋天盛開的桂花樹滿樹金色,香飄十裏,就連村裏的人都被吸引來了。

“你們家的桂花怎麽這個時候就開了啊,昨天都還沒開的吧?”

連打花苞的過程都沒經過,完全就是一夜之間,全部都盛開了。

至於其他盛開的芍藥、牡丹、菊花,各個時節的花,全部開成了一片,就連院子裏的那根石榴樹,也是一片通紅,紅色的石榴花開得密密麻麻的,看過去紅艷艷的一片。

祝錚媽媽正在和村裏的人說著話,大家都驚訝好奇他們家的花草怎麽一夜之間全開了,就連家裏的蔬菜瓜果也是暴漲,但是對此,祝家人自己都是一問三不知啊。

“一覺睡起來,就變成這樣了。”

因為剛下了一場雨,此時院子裏濕漉漉的一片,祝錚和村裏的朋友們聊天,一扭頭,就看見江靈魚趴在二樓的欄桿上。

她烏黑發亮的長發披散下來,一張臉白得像玉,似乎都在泛著光,那張臉小小的,五官精致,雙眼烏黑,趴在那裏就像是一尊漂亮卻毫無生氣的木偶娃娃,充滿了一種詭異。

說實話,扭頭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祝錚只覺得心頭跳了一下,心跳都好像停了一下。

“小……”

他想叫“小魚兒”,可是話到嘴邊,心裏漫上一股念頭,轉而變成了:“小師父,你看!我們家的花草樹木,一晚上,全都開了!”

江靈魚懶洋洋的嗯了一聲,朝他擺了擺手,算是回應了。

祝錚有種預感,自家院子裏的變化,也許對方知道些什麽。

此時,另一房間裏,祝爺爺和祝奶奶也醒了過來,他們房間裏飄著一股淡雅好聞的香氣,香氣很熟悉,是青蘭開花的香氣。

祝爺爺吸了口氣,扭頭對身邊的妻子道:“我昨晚夢到青蘭了,就是那株蘭花,她說她身上的蟲子都已經死了,很感謝我救了她。”

昨晚的夢境現在回憶起來,清晰得仿佛剛剛發生的,對方所說的話也清楚的映在他的腦海中,包括她說將自己的本體分了一株留給他。

想到這,祝爺爺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道:“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他惦記著夢裏的場景,穿上衣服,匆匆往樓下走,然後也看見了院子裏的那一片鮮妍盛景,當即就楞了一下。

祝錚是最先發現他老人家下來的,只是不等他打招呼,就看見老爺子轉身匆匆跑進了客廳,他當即心中一動,連忙就跟了上去。

一老一少一前一後走進客廳,等祝錚進來的時候,老爺子正站在客廳的桌前,這張桌子上原本擺放著種了青蘭的花盆。

只是等祝錚走上前,才發現花盆裏的花,似乎變了個樣。

“……我記得,昨天那株蘭花,是有花苞的吧?”他疑惑的說。

可是眼前的這盆蘭花,花葉肥厚墨綠,可是卻一根花苞都沒有,而且,明顯小得出起,只有一根植株,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和昨天的區別了。

這根本就不是同一盆蘭花啊!

那,原來的蘭花呢,去哪了?

祝錚下意識的往四周掃了一眼。

而祝爺爺看到這盆花,卻是長長的吐出了口氣——昨夜的那個夢,看來還真是真的啊,青蘭應該已經離開了,但是卻留下了一株分株給他,作為感謝他的報酬。

祝錚看著祝爺爺的表情,突然機靈了一回。

一夜之間,消失的蘭花,自家院子裏一夜全部盛開的花草樹木,以及祝爺爺和江靈魚往常對那盆蘭花不一樣的態度……這其中,不會有什麽關系吧?

“二爺,”他看向祝爺爺,小聲問:“我家院子裏的情況,不會是因為那盆消失的蘭花吧?”

祝爺爺瞥了他一眼,道:“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了,小孩子家家的,問這麽多做什麽?”

但是,他卻沒有反駁祝錚的話。

祝錚:“……”

果然,那盆蘭花真的不是凡物嗎?

想到自己當初竟然還想把它挖了拿去賣錢……祝錚嘴角抽了抽,突然就有些慶幸了。

不過,他當時沒這麽做,但是有人這麽做了啊,方家兄弟不就將那蘭花挖了,差點就拿出去賣了嗎?他們這麽做,這蘭花不會記仇,對他們打擊報覆吧?

被祝錚惦記的方家兄弟兩,此時也是剛醒沒多久,方奇將洗臉水倒在院子裏的小菜園裏,就當澆水了。

只是等澆水離開的時候,他的餘光中突然看見了一抹不輸於瓜果蔬菜的綠,當即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這一看,就有些挪不開眼了。

“……哥!哥!”他大聲的喊。

方坤聽到他聲音焦急,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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